开学没几天,妈妈又开始催我了。「女儿,有男人了吗?」「还有一个月我们家就要交人了。那可是你亲弟啊,你忍心吗?」交出弟弟,就意味着他要死了。村子里育龄女人有八十多个,弟弟自小体弱,若被拉去配种,必死无疑。可是,我要去哪里找男人呢?1我们村位于西南一处的山谷,这里地势低凹,常年大雾,阴气重。不知是不是受了诅咒,村子里几百年来一直阴盛阳衰。女人们不仅长得美,身...
开学没几天,妈妈又开始催我了。
「女儿,有男人了吗?」
「还有一个月我们家就要交人了。那可是你亲弟啊,你忍心吗?」
交出弟弟,就意味着他要死了。
村子里育龄女人有八十多个,弟弟自小体弱,若被拉去配种,必死无疑。
可是,我要去哪里找男人呢?
1
我们村位于西南一处的山谷,这里地势低凹,常年大雾,阴气重。
不知是不是受了诅咒,村子里几百年来一直阴盛阳衰。
女人们不仅长得美,身姿窈窕,水灵灵的,也都十分能干,是干活的好手。
而男人,大多活不过成年,便总会早亡。
由于男人越来越少,后来,村子里便定了个规矩:
全村三十三户,每三年抽签一次,抽到的人家要在三年内交出一名男丁,用来配种,以免村子绝户。
三年前,我妈不幸抽中了。
而我家唯一的男丁,就是我那年仅 15 岁的弟弟。
弟弟从小体弱多病,虽然妈妈细心照料,可是眼看着日子不多了。
好好养着也就罢了,若是拿出去给全村女人配种,必定精尽人亡,活不了了。
这也是妈妈焦急的原因。
所以,三年来她经常给我打电话,让我带个男人回家。
最近,日子逼近,她几乎是一天一个。
可是,我知道带男人回去的下场。
——那就是死。
从古至今,无一例外。
我真的不想害人。
2
挂完电话,室友们回来了。
我正为弟弟的事心烦,便接到了室友蒋丽娜的邀请:「胡软,你今晚有空吗?我男朋友过生日,请大家吃饭。」
我其实不太想去,可又不想太不合群,便答应了。
没想到来的人挺多,连季骁也在。
季骁,学生会的会长,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
他是天之骄子,学习成绩好,长得帅,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。
当然,也包括我。
村子里的男人,个个都病恹恹的,一点生气都没有。
季骁则不同,他足球踢得特别好,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时候,就像一颗耀眼的太阳。
我从未跟季骁表白过。
因为我将来还是要回村子的,离开村子太久,我们的身体会不舒服,就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活不久。
而季骁,注定属于外面的世界。
吃饭的时候,我跟季骁刚好坐在一起。
他人很好,看我喜欢吃哪道菜,就帮我转过来。
寿星跟我敬酒的时候,也被他阻拦了,主动替我喝。
吃完饭,我们又去了 KTV。
当着一堆人的面,季骁给我唱了《简单爱》,然后跟我表白了。
他定定地看着我,眉眼含笑:「胡软,我喜欢你,当我女朋友好吗?」
包厢里很黑,所以没有人看见我眼中的泪光。
这是梦吗?
如果是,我真希望能一直做下去,再也不要醒。
只可惜……
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:「对不起,我……不喜欢你。」
3
这天之后,我便被室友们孤立了。
学校里开始了有关我的各种流言。
有人说,我一边吊着几个男的,一边倒追季骁。
也有人说,我白天上课,晚上在外面坐台。
最离谱的一个,说我被一个有钱老头子包养了,所以瞧不上学校里的小年轻。
总之,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,我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。
我知道,这个流言是我两个室友散布出来的。
她们嫉妒季骁喜欢我。
恨我明明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,却不屑一顾。
我始终保持沉默。
我爱季骁,所以我不想害他。
至于流言,我们村子里的女人,也从来不在乎这些。
又过了几天,季骁给我发微信了,说很担心我,想见一面。
我们约在了市中心的咖啡馆。
他还是那样帅气,穿着我最爱的白衬衣,干净又阳光。
一见面,季骁就不停跟我道歉,说那天不该跟我表白,害我被人造谣。
我摇摇头,笑着说:「没关系」
反正,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我将来的确会「人尽可夫」
喝完咖啡,他又约我晚上一起吃饭,接着,我们又去看了电影。
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啊。
在电影院,拿饮料的时候,他忍不住握住了我的手。
黑暗中,我的心「怦怦」直跳。
这一刻,我没舍得拒绝。
看完电影,我感觉头晕得厉害,不仅如此,身上也是一阵阵燥热,双腿酸软,连路都走不动了。
季骁见了,就把我带去了附近的酒店。
这天晚上,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。
我不像村子里的其他女人,我读了很多的书,懂了很多的道理,我也没那么渴望男人。
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,我的身体似乎像别人的。
在短暂的清醒中,我看着季骁帅气的脸庞,恍恍惚惚地想:【第一次是跟他也好,总比村子里那些病恹恹的男人要好。】
激情结束后,我沉沉睡去。
半夜,却被说话声吵醒。
是季骁的声音,他正在阳台上跟人打电话。
我悄悄走过去,只听他不知在跟谁洋洋得意地炫耀:「刚得手。什么高岭之花,中了迷药,在床上还不都一个样。」
「不过她是真漂亮,皮肤也贼好,爽死我了。」
「……反正她名声已经被我搞臭了,除了我也没人要,我先玩一阵子,等腻了再让给你们,一个个来呗。」
后面的话,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。
我躺回床上,给妈妈发了条消息:【我找到男朋友了,中秋带他回来。】
4
季骁听见我要带他回老家,有些犹豫。
「软软,我们刚在一起三天,这么快就见家长,会不会太着急了?」
我假装委屈,红着眼圈道:「我第一次给你了你,以后就是你的人了。对你来说,我们才谈了三天,可对我,已经暗恋你三年了。」
季骁有些诧异:「你暗恋我?那上次我在 KTV 跟你表白,你为什么拒绝?」
「我当时心里很乱,觉得你是喝多了在说胡话,怕你酒醒了后悔,而且,你这么优秀,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,所以才拒绝的。回宿舍后,我哭了一晚上呢。」
我说的话半真半假,我的确暗恋了他三年,也的确流了几滴眼泪。
不过远远没到哭一晚上的程度。
也许是我的眼泪太动人,又或许是我这些天的小鸟依人让季骁在学校男生面前找回了面子。
很快,他就答应了中秋节陪我回家。
回胡村需要一天一夜,先坐火车,再转大巴,接着再坐车从县里到国道,然后是一段土路,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山谷。
一路上,季骁都很体贴,对我温柔细致,就跟从前一样。
「软软,没想到你家位置这么偏,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?」
「嗯,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,弟弟身体不好,我从小就跟着妈妈下地种田,操持农活。」
「真是看不出来,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,居然还会干这些。」
我轻轻靠在他胸口娇嗔:「你看不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。」
一路奔波,我们终于赶在中秋节前一晚到家了。
刚进村子,就看见了等在村口大槐树下的妈妈。
我暑假一直在外头打工,算算日子,也有大半年没回来了。
不过妈妈看都不看我一眼,一见面,她就牢牢地盯着季骁不住打量。
「你就是软软的男朋友吧?哎呀,小伙子长得真不错,比照片上看起来还年轻呢。」
胡村的女人个个声娇貌美,妈妈 16 岁便生下了我,虽然已经三十多了,可是看上去就跟二十出头的女人差不多。
被漂亮的女人热情夸赞,季骁明显很受用。
「阿姨好,您也很漂亮。」
「累了吧?来,箱子给我。」
妈妈说着,不待季骁答应便主动抢过他的行李箱。
「我来吧阿姨,我一个大男人,怎么能让您拎呢?」
「没事没事,女人干活天经地义,男人嘛,就该躺着享福呐。」
这话一说,季骁面上闪过一丝疑惑。
我忙咳了一下,扯了扯我妈衣袖:「妈,走快点吧,我饿了。」
5
到了家,我带季骁去了我房间放行李,接着,又领着他去了隔壁屋子。
隔壁房间是我弟的,为了方便我妈照顾,房门很少关上。
进去的时候,他正在床上躺着。
从小到大,从我有记忆以来他都是如此,除非我妈空闲,或者家里来客人了,不然很少下地。
「小健,我回来了。」
我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,很快,弟弟缓慢地转过身来。
半年未见,他的情况更糟了。
整个人瘦得厉害,头发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根,眉毛也全掉光了。
面颊和眼眶凹陷下去,整个人瞧着,就像个皮包骨。
季骁被胡健的样子吓了一大跳,他低呼一声,露出惊惧又厌恶的目光。
不过这目光转瞬即逝,很快,他便换了一副诚恳的模样,跟我弟弟问好。
「你就是胡健吧?你好,我是季骁,你姐姐的男朋友。」
「姐夫好,叫我小健就可以了。」
弟弟白皙的脸上少见地闪过一抹潮红。
我知道,他现在很高兴,还很兴奋。
因为他的救星来了。
我跟季骁把弟弟扶到轮椅上,推着他出门吃饭。
家里好久没做这么多菜了,羊肉、鹿血、腊鱼、牛鞭、韭菜,还有各种鲜花和菌子。
妈妈特别热情,拉着季骁坐了主位,又不断给他夹菜。
「多吃点,不要客气。」
「谢谢阿姨,这菜也太丰盛了。」
季骁吃了几口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偷偷凑近问我:「软软,怎么全都是壮阳的?」
他的声音不大,可是我们离得近,不仅是我,我妈跟我弟也都听清了。
他们露出紧张的神色,妈妈拿出藏在椅后的菜刀,蓄势待发……
我忙道:「我们村子靠阴,湿气重,我弟弟身体也不好,所以逢年过节会吃这些来补充阳气。」
说着,我又娇声道:「这些可贵了,要不是你这个贵客,我们平时可舍不得吃呢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」季骁感激地跟我妈一笑:「谢谢阿姨,我是软软男朋友,也不是外人,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。」
「是是是,的确很快就不是外人了。」我妈收回剪刀,笑眯眯地回。
好不容易吃完饭,季骁去洗澡了,妈妈从炖盅里端给我一碗黑漆漆的药汁,递给我。
「等下让他把这个喝了。」
6
我的脸色一白。
一下子明白了我妈的意思。
明天就要交人了,她这是准备今晚要先验验货。
我本想告诉她,我已经试过了,器大活好,应该够村里用几年。
可是话到嘴边,我又咽了回去。
我不想把之前的事告诉我妈,不然,只怕季骁要受罪。
胡村有点像以前的母系社会,在这里,女人是天,老婆是天。
听话的男人,会得到女人的尊重,安安稳稳地活到病死那一日。
胆敢对女人不敬的男人,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,生不如死。
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,没多久,便听到起身的动静。
是妈妈出去了。
她今晚特意化了妆,穿了一条很短的丝绸睡裙,配上她的及腰长发,当真是风情万种,妩媚动人。
验货一般很快,可我等了半个小时,妈妈都没有回来。
我实在忍不了了,便起身下床,去到我的房间门口。
门关着,灯也熄了。
可是里头的人却没睡。
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隔着房门,一道道传出来,直冲我的耳膜。
隐隐约约间,我听见妈妈的声音:「是我好,还是软软那丫头好?」
「都好,你们都好。」
这一刻,我的心脏如同针扎一般,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。
站了一会儿,我刚准备离开,忽然发现弟弟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,正坐在轮椅上默默看着我。
黑暗中,他的眼睛很亮。
一瞬间让我想到了在记忆中消失很久的爸爸。
木门的隔音并不好,他自然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。
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,轻声道:「姐,这个男人不行。」
我笑了笑:「我知道。」
7
妈妈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来。
第二天一早,不到六点她又起来了。
今天的她,容光焕发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同样心情不错的,还有季骁。
跟我说话的时候,他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在忙碌的妈妈。
我一一瞧在眼里,并未多说什么。
吃完早饭,妈妈问季骁累不累,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玩。
「不累阿姨,我精神好着呢。」
闻言,我妈「噗嗤」一笑,脸上浮现两朵红霞。
「不累就好,我就说嘛,还是年轻好。」
是啊,年轻当然好。
年轻体力好,那东西质量高,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健康一些。
我带着季骁去了后山。
后山便有一片很老的温泉,村子里的女人们很喜欢来这里泡澡。
若是哪家从外头带回了新男人,也常常会带到这里。
一是带人游玩赏景,二是让外人洗去尘污,好成为一个干净的配种。
我们到的时候,已经有人在了。
我一眼瞧过去,都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。
她们不喜欢外面,没读几年书就一直在村子里了。
见到我,大家都很高兴。
为首的胡香喊道:「软软,你回来啦?想死你了。」
「快下来呀。」
打完招呼,她们的视线又转向了一旁跟我牵着手的季骁。
「这位是?」
「这是季骁,我男朋友。」
「原来是妹夫啊,妹夫好,来,快脱了衣服下来泡澡啊。」
池子里水汽氤氲,大家身上都是薄薄的一层布料,诱人的曲线在水中若隐若现。
季骁早就看直了眼,只是碍于我在旁,才强自忍耐。
他故作冷静道:「软软,这些女生都是你们村的?」
「嗯,好看吗?」我点点头,含笑问他。
我说了,胡村风水养人,我们村的女人个个漂亮,这话绝无半点虚假。
季骁没回答,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眼看着他一直盯着池子里,却又放不开手脚,我干脆帮他一把,直接将他推了下去。
他一掉进去,便被女人们齐齐围到了中央。
「妹夫,热不热,我来帮你把衣服脱了吧?」
「哎呀,你还有腹肌呢,姐姐可以摸摸吗?」
「怎么这么害羞呀,瞧你,耳根子都红了。」
我没有下水,一直笑着在岸上静静旁观。
季骁虽然假装推拒,目光一直看向我。
可是,他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了。
若非没带手机,只怕他已经忍不住在跟兄弟们炫耀了。
毕竟,这可是从天而降的艳福呀。
站了几分钟,只见他半推半就地脱掉了上衣和裤子,就差临门一脚了。
我适时地道:「你们先玩,我回去拿个东西。」
8
季骁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。
他到家的时候,神色有些不自然。
嘴唇肿着,脖子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红痕。
我假装没看见,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他。
「快换上吧,晚上我们有活动。」
「什么活动?软软,我有些累,晚上不想出门。」
我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累,昨晚有我妈,今天又是胡香她们几个,他便是铁打的身子,也吃不消了。
「那可不行,中秋节村子里是要一起过的,等晚上的活动结束,后面几天你随便睡,我都不管你。」
「真的?」
「我保证。」
好说好歹,他终于换上了新衣。
这套衣服平时一直有专人收着,每三年拿出来一次,每次只穿一天。
从小到大,我见过不少人穿过。
而季骁,是把它穿得最好看的那个。
我牵着季骁到村子中央时,全村的人都已经到了。
村长婆婆看见季骁,眼睛一亮。
其他人也是笑眯眯的,露出满意的目光。
季骁被大家瞧着有些不自在,忍不住问我:「他们怎么都怪怪的?」
「哦,哪里奇怪?」
「我也说不上来,就是觉得看得我心里发毛。」
说着,他再次看一眼几十张桌子旁的人群,诧异地问我:「怎么都是女的?你弟呢?」
「他啊,他不舒服,在家呢。」
「那其他的男人呢?」
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啊。
验货嘛,其他男人自然不需要在,有他这么一个主角就够了。
我正思索着答案,妈妈已经走过来,将他拉了过去。
她拉着季骁,站到了圆桌中央的空地上,跟村民们开心地展示。
「各位,这是季骁,21 岁,我家软软昨天刚从城里带回来的,你们看看,满意不?」
妈妈话落,圆桌末尾的胡香已经娇笑了起来:「满意,非常满意。」
她笑完,旁边的几个女人也跟着发出暧昧的笑声。
「三姑,还是你家胡软厉害呀。」
「是啊,读了大学的就是不一样,村子里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啦。」
「哎哟,小伙子看起来身体真不错。」
女人们眼神如刀,似乎已经透过季骁那一身大红的喜服在看他的身子。
季骁面色有些发白,他毕竟是高才生,读过些书。
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,然后停在我身上。
「软软,这是怎么回事?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?」
我笑了笑:「你听过一句话吗?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。」
9
我话落,季骁终于意识到不对了。
他一把甩开妈妈的手,拼了命地往外冲。
可惜啊……
连着喝了两天的软骨汤,白天又折腾了一天,他哪还有力气呢?
何况,村子里的女人,连野鹿豺狼都敢捉。
更别提这样一只软脚虾了。
季骁才跑了几十米,就被妈妈和其他人抓住了。
她们拎着他的后领,如同老鹰抓小鸡般一路拖了回来。
看着瘫倒在地的季骁,村民们略略有些不满。
「三娘,你家这个种,感觉不太行啊。」
「哎呀,肯定行的,昨晚我亲自验过货了。香香她们几个丫头,下午也试了吧?」
妈妈说完,胡香几人笑嘻嘻地点点头:「三姑没骗你们,确实不错。」
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,季骁逐渐恢复了些清明。
「验货」、「配种」等词句飘到了他耳中,吓得他打了个哆嗦。
他挣扎着想动弹,却被我妈大力按住。
一米八几的男人,此刻毫无还手之力,宛如案板上待宰的鱼肉。
他赤红着眼,死死地看向我,目眦欲裂。
「胡软,你们到底要干什么?疯了吗?」
这话说得。
我走了过去,抬起他的下巴,一寸寸抚摸他俊朗的脸庞。
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,可我如今一点也不喜欢了。
我轻笑道:「你不是喜欢玩女人吗?作为你的女朋友,自然是要满足你呀。」
「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我只喜欢你,我什么时候喜欢玩女人了?」
男人啊,当真是虚伪。
只怕浑身上下,就一张嘴是硬的。
哦,不对,还有一处呢。
「还装呢?那天晚上你打电话,我都听到了。」
「你不是喜欢我妈吗?」
「对了,还有胡香……」
「我们村子里的姑姑和妹妹们漂亮吧?今晚,你都可以好好享受了。」
说完,我催促村长婆婆:「时候不早了,开席吧。」
10
村子里的规矩,八月十五是个大日子。
这天,女人们既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。
同时,每隔三年还要抽一次签,看看下次哪家出配种。
除此之外,便是开荤的日子。
所谓开荤,便是洞房。
季骁被押着送进了屋子里。
男人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,但是他今晚要出力,所以壮阳的大补之物也不能少。
不过这些,自然不需要我们这些育龄的女人们操心。
吃完饭,胡香抽到签了。
她性子开朗,抽到了也不担忧,笑嘻嘻地揣进兜里。
都忙完了,绝了经的婆婆们带着小丫头们来收拾桌子。
女人们则一个个陆续进屋,等待着今晚另一场宴席。
我随着人群,站在队伍最末。
每个人从房间出来时,都是一脸餍足。
毕竟,上个种早在两年前就死了。
今天的这个,成色又那么好。
后面出来的人,就没那么高兴了。
纷纷怪胡香她们,下午不该提前验货。
终于,凌晨五点的时候,我也进了屋子。
房间里气味难闻极了。
香味、尿味,还有各种恶心的味道混在一起,令人作呕。
季骁赤裸着躺在床上,四肢被绳子绑在床脚,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。
直愣愣地躺在那儿,就像一条死鱼。
我在旁边抱臂冷冷看了半晌,直到最后一个女人从他身上离开,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。
方才开口:「好玩吗?开不开心?」
季骁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。
他目如死灰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。
曾经视我如玩物的男人,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,流着泪求我:「软软,我知道错了,救救我吧。」
11
我的确没有骗季骁。
中秋之后,他每天都能躺着了。
想睡多久,便睡多久。
不仅如此,还过上了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的日子。
一个月后,村子里的女人们陆续都有好消息了。
大家都很高兴,唯一发愁的是,季骁闹起了绝食。
没有怀上的人,都心急如焚。
众人轮流劝他之后,眼看着没用,最后只好来求我。
毕竟人是我带回来的。
于是,这天晚上,我拎着吃的去看他。
一个月未见,季骁简直变了个人。
他的头发乱糟糟的,把眼睛都挡住了。
原本的八块腹肌没有了,身上多了些赘肉。
因为终日不见阳光,小麦色的皮肤也白了许多。
现在的他,与曾经记忆中的阳光少年已经相去甚远了。
想到曾经绿茵场上的那道耀眼英姿,我一瞬间只觉恍然如梦。
看到我,季骁抬了抬手,却因为没有力气,很快又垂了下来。
我叹了口气,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,端起熬得软烂的肉粥喂他。
「听说你在绝食?还是吃一点吧。」
他瞧了瞧我,冷笑:「吃了好让你们继续上?」
我皱眉:「话别说得那么难听。」
「季骁,我给过你机会的。」
「我拒绝了你的表白,你却让人造谣,还下药害我。」
「我减了软骨汤的药量,可那晚你没推开我妈。」
「胡香她们脱你衣服,你也没有拒绝。」
我挑破了这些,他的脸白了一下,下意识地低头,不敢与我对视。
不过如今的他,已经不在乎颜面了。
「软软,你知不知道,你们这是在犯法。」
「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吧?我求求你放了我吧,我以前是混账,可是现在也受到惩罚了不是吗?」
我摇摇头:「我不能放你。」
我不能拿全村人去冒险。
这里有我的妈妈、弟弟,还有其他的亲人。
沉默了一会儿,季骁道:「那我们结婚吧,结婚了,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碰她们了?」
12
的确。
跟我结婚,他就可以告别这一切了。
村里的男人,完成配种任务后是可以找一个女人成亲的。
三年之期还没到,可季骁既然已经一心求死,我便可以去求村长婆婆了。
在我考虑时,季骁再次求我:
「软软,我真的知错了,以前我不该伤害你,以后我只想留在这里,我们好好过日子。」
「嗯,好好过日子。」
我笑着靠进他的怀里。
季骁啊季骁,那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。
毕竟我是村里的唯一一个大学生,哀求再三,村长婆婆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妈妈和弟弟都很高兴,忙上忙下地张罗。
妈妈跟我许诺:「软软啊,以后我绝不再进你们房门一步。」
很快便到了大喜的日子。
我穿着大红的吉服,静静地坐在房间里,等着季骁来揭盖头。
我等啊等,却等来了他逃跑的消息。
结婚之前的男人,是不需要再配种的。
而且,她们提前几天停了他的软骨汤。
他是跟胡香一起走的。
虽然被关了一阵,可毕竟是曾经的校草。
胡香被他迷倒,也是意料之中。
得到消息后,我就知道,我输了。
那天,我去求村长婆婆的时候,她说:「软丫头,他不是什么好人,他是在利用你。」
我知道他在利用我。
可我真的不想害人。
我说:「我只想救他一命。」
若他真的绝食了,便是被我害死的。
「软丫头,你知道咱们村的由来吗?很多年前,我们先祖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定居。
村子里多野兽和毒障,与世隔绝,先祖们一直过着安定的生活。
有一天,一位年轻的先祖救了一个上山采药的书生。
他们在山中定情、成婚,许诺白头到老。
后来,书生说要出去把母亲接来,先祖同意了。
可是书生一直没回来。
直到五年后,驸马带着官兵来此地捉拿狐妖。
先祖发现,原来如今的驸马,就是她当年的情郎。
为了对抗官兵,先祖们损失惨重。
村子里的男丁也日渐凋零。
所以后来,才有了配种的规矩。
因为男人皆薄幸,他们对于我们唯一的价值,便只是提供种子。」
那天,我跟村长婆婆有了一个约定:
若是季骁从此跟我好好过日子,便留他一命,把他当自己人。
若他背叛了我,便任由村里处置。
而我,也会从此留在村里,此生再不出去。
如今看来,我赌输了。
13
我脱掉了婚服,随着村子里的女人们一起出动,连夜搜山。
季骁是我带进来的,走了两个小时曲折的山路,他未必还记得。
关键是胡香,她知道出山的路。
只是有一点她不清楚,那条路,如今已是密林丛生,野兽无数。
天快亮的时候,我们在一处吊桥边找到了季骁和胡香。
他们两个都很狼狈,正被几头野猪包围着。
胡香看到我们,大声地呼救。
「救我!」
刚说完,她的胳膊便被旁边的野猪咬了一口。
「别求她们,她们是来抓我们的,快跑!」
季骁看到我们,吓得拿起手上的棍子一阵乱挥,试图驱赶野猪们。
然而,深山中的牲畜,哪里又怕这个?
很快,便见一头野猪嘶吼一声,朝着他狰狞地扑来。
「小心!」
胡香脸色一变,连忙想要上前帮忙。
可是,下一刻,她忽地被季骁死死拉住,挡在胸前。
大片的鲜血瞬间从胡香胸口涌出,一下子就将她的衣服染红。
「你……为什么?」
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季骁,不明白自己背叛村里维护的男人,为何会变成这样?
见她没用了,季骁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到地上。
他「呸」了一口,冷笑道:「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?做梦!」
「胡香!」
我们再也忍不了了,直接冲了过去。
可是,来不及了。
虽然驱赶了野猪,但是胡香死了。
她的心脏受了重创,血流得太多,活不成了。
季骁被抓了回来。
村子里对于想逃跑的男人,是绝不会手软的。
何况,他还害死了人。
他们给他服用了加量的软骨汤,又划破了他的脸。
以免再有年轻的小丫头被他蛊惑。
若不是留着还有用,只怕早一刀杀了。
村长婆婆气得病了一场,她说:「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,胡香这丫头太傻了。」
我去了关押季骁的地牢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,如今整个人趴在地上,奄奄一息地,如同丧家之犬。
我走过去,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,淡淡道:「这一回,我再也救不了你了。」
14
「胡软,是你!你故意的,是不是?你知道我们逃不掉!」
季骁疯了一般盯着我。
若是此刻还有力气,只怕就要上前跟我拼命。
我点点头,干脆地承认:「是啊,我故意的。」
我从不想害人。
我离开胡村,一是想见见外面的世界,二是想找到救村子里男人的法子。
可是季骁,他一而再、再而三地伤害我,利用我。
如今,我再也不会手软。
「季骁,你若是不跑,就能好好活着,再过些年,说不定我还能想办法帮你逃走。」
他不是胡村的人,离开了也能活。
我所言发自肺腑,然而季骁根本听不进去。
他恨声道:「你这个骗子!你不会放过我的,你怎么可能会帮我逃走?」
跟发了疯的男人,没什么好说的。
我没有骗他。
我怀孕了,不想孩子没有父亲,所以于心不忍,想救他一命。
可我也不想一辈子防着枕边人,于是特地让他们停了软骨汤,又放松了看守。
季骁要是乖乖的,从前的事,我既往不咎。
只可惜,他到底让我失望了。
还赔上了一个胡香。
我朝门外喊了一声:「把他带下去吧,看好了。」
「是,村长。」
今日之后,我便是村长了。
我自小聪慧,村长婆婆十分看好我,一直希望我接她的位子。
可我不甘心。
三年前, 妈妈抽到签后, 我去求村长婆婆,放了我弟弟。
她说,规矩不可更改。
既然我家交不出男人,那就去外头找一个吧, 反正我一直很向往外面的世界。
我进了大学, 开学第一天, 就在人群中看上了季骁。
他高大英俊,是个配种的好料子。
可是, 书读得越多, 我就越迟疑。
我知道,胡村这千百年来的规矩是不对的。
女人是人, 男人也是人。
他们不该被这般对待。
所以, 我迟迟下不去手。
我暗恋了他三年,也观察了他三年。
最后, 我发现他并非表面上温良无害的样子。
他隔三差五地换女朋友,经常 PUA 她们。
甚至有个女孩, 还被他拍了裸照, 后来自杀了。
我忍了又忍, 直到他主动送上门来。
KTV 的拒绝只是欲擒故纵。
我早知道学校的流言是他做的手脚,也知道看电影时喝的饮料中下了药。
不过无所谓,反正迟早要睡的。
早一点晚一点,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我只是觉得遗憾。
这辈子,我再也离不开胡村了。
15
我成为村长后,定了许多新规矩:
抽签由原本的三年一次变为五年一次。
若是被交出来的男人有心上人,与对方两情相悦,便可以不成为配种。
实在交不出的人家,可用粮食和草药来抵。
季骁没有死, 但也没有女孩子再看上他。
杀女人的男人,在胡村是被唾弃的。
又过了两年,我们将他扔到了原来胡香死的地方,任由他自生自灭。
半年后, 警察找来了。
季骁的家人报了警, 警察找了很久, 最终找到了这里。
我主动承认,五年前,季骁跟我回了老家, 我们吵架之后, 他便离开了。
全村所有人, 都跟我的证词一模一样。
后来,他们在山里找到了季骁的骸骨。
他的死因是来自野兽的袭击, 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痕迹。
案件最终被定性为意外,他们一无所获地离开。
一年又一年过去,村子里的男人们越来越少了。
这天, 我去山中采药,忽然在密林里发现了一个晕倒的男人。
这个人,瞧着十分面熟。
似乎前几天新闻里警方刚发过他的通缉照片。
我想起来了。
他是一个连环杀手,奸杀过十几名年轻女子。
后来被警方追捕, 一直在潜逃。
我将他带了回去。
救醒后,他对着我的脸露出垂涎的目光。
我知道,村子又有救了。